日本時尚之於歐美國家的影響力,不僅始於1980年代山本耀司、三宅一生、川久保玲等人相繼於巴黎投下的震撼彈,這股餘波持續震盪了時尚界將近四十年,至今仍以其姿態影響著整個產業。透過許多日本後進設計師孜孜不倦地繼續鋪路,逐漸形成了品牌風格各自迥異獨特、卻有單一明顯哲學性的日式美學。
現今許多根植於大師前輩養分的製衣者,都紛紛以自創品牌的方式開闢出自己的疆界,其中渡邊淳彌 (Junya Watanabe) 的成功十分為人津津樂道,近日更是被紐約時報以大篇幅介紹了他與同名品牌背後的製衣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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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在西方市場當中的成功,並不完全是因為設計師操作布料的技藝特色,更吸引歐美人士目光的,是其深邃的名族性格根基,讓日本設計師擁有使人無法測透的神秘感,渡邊淳彌以巧妙手法將這樣的獨特性發揚光大。
1.早年發展
談及渡邊淳彌,絕對無法將他的名字與川久保玲女士分開,因為他們相輔相成的關係當中,為彼此的作品交互激盪出驚豔世人的火花。出生於福島的渡邊淳彌,自東京文化服裝設計學院設計科畢業以後,便以打版師的身份進入川久保玲的品牌 Comme des Garçons 工作。不多久,他驚人的天賦光芒使他在眾人當中脫穎而出,進而被川久保玲器用與愛戴,並將 Comme des Garcons 的 Tricot 產品支線託付給他,渡邊淳彌也不負川久保玲的期望,為 Tricot 注入更為成熟的產品風格。
於 1992 年,渡邊淳彌向川久保玲女士袒露自己欲自創品牌的計畫,未料竟獲得川久保玲的極力支持,並於隔年順利在巴黎發表了生平第一場女裝成衣系列。
2.「物作」哲學
渡邊淳彌喜愛以「物作 (monozukuri) 」的概念描述製衣這件事。「物作」,字面上便是製作物體的動作、邏輯、方法論,但是在講究不斷往深處探討與反思的日式哲學當中,它的概念不只是「職人之涯」而已,而是更強調設計背後具有豐富層次的思考、美學,更強調與「製作者」的直接關聯性。
我們可以試著將這個詞拆開來看:物 (mono),代表了物件本身;作 (zukuri),則象徵製作、生產、成長的動作。
理解這個詞以後,或許你會更能揣測為什麼渡邊淳彌從來不在服裝秀的最後出現謝幕、不接受雜誌或記者採訪、不喜愛談論他的私生活、甚至連面對自己的設計都顯得沈默寡言 —— 已經在製作過程中傾盡了所有、將自身全然投射於服裝之上的渡邊淳彌,似乎不需要多餘贅述或是形容詞,就能讓人用感官去解構悄悄躲藏在服裝背後的他。或許相較於言語,被從服裝細節之間看透設計師本人的那一刻,渡邊淳彌更感到赤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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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知識份子的服裝
媒體總是用形容詞「知性的、有智慧的 (intellectual) 」來闡述渡邊淳彌的服裝作品,這是因為他們難以找到一段準確的言語,來形容渡邊淳彌複雜的服裝結構、極為困難的製作流程、甚至是難以看透的穿著方式。渡邊淳彌迫近人類智慧邊緣的設計,或許無益於大眾市場的銷售,但他確實在每個系列都完美達成了「專為願意花時間理解服裝的女性而設計」這樣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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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與川久保玲的創意拉鋸
受紐約時報採訪時,渡邊淳彌敘述兩人的美學觀點與設計思維其實截然不同。宏觀整個服裝系列,川久保玲喜愛將個人對事物的觀點與見解注入,因此她的系列更像是由布料在人體上構成的「軟雕塑」,川久保玲是在時尚界當中不斷試著抽離時尚規則的反叛者;對渡邊淳彌來說,這並不是他的主張,渡邊淳彌偏好走更為實際的路線,他同樣天馬行空,但他也同時信仰著時尚規則的美好,他讓設計回歸服裝應有的樣貌與功能。紐約時報的編輯 Alexander Bury 用一句話幽默而精準地簡述了兩人的差異:「川久保玲做了四隻袖子;而渡邊淳彌做了兩隻,可以穿的兩隻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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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2017年春夏系列
在最新一季的2017年春夏系列中,渡邊淳彌使用了眾多街頭元素,都是由他親自旅居德國柏林採集到的靈感素材。柏林開放而自由的風氣,使得這座城市聚集了來自全世界不同樣貌的人們,在系列中能夠感受到多元文化的交集。渡邊淳彌更用硬挺的烏干紗製作出日本摺紙的線條,覆蓋於街頭色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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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個人創作的展望
對於個人創作的未來展望,渡邊淳彌顯然懷揣著一份遠超越服裝的野心,這樣的渴望能夠從近幾年品牌在設計上的轉變略知一二:特定的服裝輪廓,逐漸模糊成圍繞著身體的抽象物。
渡邊淳彌說道:「我不確定大家怎麼看待『時尚』,但是對我來說,時尚就是以服裝的形式進行『創造』這個動作。這就是它在最一開始,吸引我的地方。」他又繼續道:「至今我仍覺得,自己尚未達到完整詮釋『新』之概念的能力,那對我來說,是一個我會持續試圖接近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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