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直言直語的老佛爺Karl Lagerfeld,除了給人第一印象的「黑色墨鏡、筆挺西裝、露指手套」之外,最能引起話題性的莫過於其「激烈又帶有批評性」的時事評論,從歐洲移民問題、Kim Kardashian遭搶劫一事,到大尺碼模特兒的崛起,都要品頭論足一番,讓人一邊欽佩他在時尚圈的重大影響力,一邊對他的狂語感到認同,或是驚訝好奇。
Photo:Numéro
然而,隨時都把他那雙墨鏡擦得雪亮的Karl,看待時尚界的觀點角度其實帶著很大程度的真實性。在近日接受《Numéro雜誌》採訪時,他便向記者透露他對日前一些時尚話題的感想與「反諷」(是的,他從不會忘記這麼做),撇除掉關於他的山羊鬍與貓咪等微不足道的談論內容,Karl再次以詼諧又直接的態度,發出對「超時工作的時尚體制」、「#MeToo社會運動」等敏感議題、異於常人的真情感言。
#1
「那些只為單一品牌工作的設計師,就是在斷自己的後路。」
Karl Lagerfeld同時掌管Chanel、Fendi、Karl Lagerfeld(同名品牌)等時裝屋,彷彿擁有三頭六臂似地掌舵三個品牌駛向美好未來。許多外界聲音懷疑他是否能夠負荷得了如此龐大的工作量,對此,他以「重塑自我」為由,娓娓道來身兼多個品牌總監的好處:「我不斷地遷徙(至不同品牌),以避免陷入整天肚腩朝天的無所事事狀態。」意及同時操刀多個品牌的經驗,在創意思考上,塑造出Karl Lagerfeld風格多樣化的靈活彈性。
Fendi / Chanel AW18
Photo: Vogue
然而,不像他這麼「身兼數職」的設計師們可能會為此感到羞赧或憤怒──這些人被Karl敘述成「光顧著紙上談兵似地翻新經典設計,到頭來只會像一隻不斷咬噬自己尾巴的銜尾蛇那樣,進入沒有發展空間的惡性循環」。這些武斷的言論,簡直把時尚界「冷飯熱炒」、「換湯不換藥」等令人嗤之以鼻的缺點全都揭露出來。
#2
「其他設計師討厭我,因為我從未對時尚體制抱怨過。」
有趣的一點是,Karl說他從來不會抱怨時尚界「超時、過勞」等為人詬病的現象──「那些設計師們只專注在『靈感發展階段』,光是挑一顆鈕釦、為一張設計圖定稿,就要花上一個小時,對我來說這是浪費時間。」明言指出時尚界的「超時工作」大部分都歸因於設計師們令人擔憂的做事效率。
不可否認地,Karl這番話大概會讓許多令人崇拜的知名設計師們下不了台。舉Raf Simons離開Dior的例子來說,雖然「壓力過大、工作量太多」也許是個理由,但它並不像表面上所說地那樣簡單。關於這點,我們能從Raf於《The Cut》中的採訪敘述裡窺見他與Karl截然不同的思考模式:「我不是那種做事很快的人,我需要時間去拒絕壞設計、迎接好點子。我知道我可以應付社會對我寄予的厚望,譬如叫好又叫座的大秀、引人入勝的超狂創意、商業化成衣生產線……等等,但這不代表我就能因此成為一個更好的設計師。」
《Dior and I》紀錄片中的Raf Simons
Photo: Dior and I
對比這兩位傳奇設計師的自我描述,我們可以發現,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Karl一樣「像個機器工作(works like a machine)」,也許這也是讓Karl能無縫接軌地替Chanel一年規劃十個系列的成功原因。
#3
「若要我跟年輕設計師們一同走上末日之旅,我寧可先自殺。」
被問及如何評價年輕世代的設計師,Karl提出以下幾點:Marine Serre鋼鐵般的意志令人欣賞、Jacquemus人帥又風趣、J. W. Anderson太過用力表現自己反而變得不自然……等等。而當記者問他「如果要你跟Virgil Abloh、Jacquemus、Jonathan Anderson在末日來臨前一同去荒漠旅行,你會選擇誰?」卻換得 Karl直白的回答:「我寧可先自殺。」
(老佛爺啊,給年輕世代多一點信心啦!)
Jacquemus / Marine Serre AW18
Photo: Vogue
#4
「那些指控性騷擾的男士們,都是有毒的。」
談及「國際婦女節(International Women’s Day)」,Karl以「每天都是獨立女性該慶賀的日子」為由,表述男性時尚的「不重要性」,還說男模都是「愚蠢到無藥可救」,更受不了那些指控性騷擾的男模們發表無辜言論,並以玩笑話暗示那些伸展台上的瘦弱傢伙們,才有可能受到性騷擾,因為他們看起來「不夠雄壯威武」。
指控遭受Bruce Weber性騷擾的男模Jason Boyce
Photo: The Fashion Law
不過,對於男模受到性騷擾一事,或許我們仍須以認真嚴肅的眼光看待。在這個鼓吹兩性平權的時代,人們的確給予女性越來越多的關注與幫助,但這不代表如果今天權利受損的受害者是一名男性,我們就該噤若寒蟬。
#5
「如果不想被脫下褲子拍時裝大片,那就去修道院靜養吧!」
整段採訪中,最令人驚愕的大概就是Karl對「#MeToo」女權社運的不屑一顧。「那些需花上二十年才能認清事實的小女星們,她們的指控背後竟然都沒有控方證人。」Karl還說,如果每個攝影師在拍照前都要詢問女模「這樣擺姿勢是否舒服」,這場大片恐怕是拍不下去了。
另外,他將這場高喊女性主義的活動視為「過度渲染的議題」,並以犀利的語氣警告那些女模:「若不想被脫下褲子,那就不要當模特兒了。」
體操運動員Aly Raisman為《Sports Illustrated》拍攝一系列響應#MeToo的攝影照
Photo: Sports Illustrated
這樣激進的論述固然偏頗,但是仔細想想,隨著「anti-#MeToo」等反對聲浪的興起,這場女權運動的發展是否仍與Alyssa Milano的初衷保持一致?
「如果今天問題是:#MeToo是否發展得太過、或是發展不夠,我認為答案會是『兩者皆是』。」對此,知名作者Laura Kipnis在《英國衛報》專欄中如是說道:「僅支持其中一方的言論,是鈍化思想的一大錯誤。」
Anti-#MeToo的抗議場景
Photo: The New Yorker
也許,我們也不用太急著下定論,就像Laura Kipnis所說的,每件事都有它的一體兩面。而我們敬愛的老佛爺Karl Lagerfeld,也只是站在一個創作家的角度,從自身經驗汲取智慧,以毫不遮掩的率性態度發出令人深思的曠世警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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