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oughTheirEyes：水墨畫般的朦朧美，攝影師 Lillian Bassman 捕捉50年代女伶的綽約風姿

德國哲學家Walter Benjamin曾於1931年發表的《文學世界》週刊中，提及影像與存在物之間微妙的關係：「19世紀的很多作品，由於相機科技上的粗糙，使它所記錄的影像不能很真確地表達現實，因此產生了一種神祕性的氛圍（Aura）──看起來物體本身好像由內在放射出光線一般。在科技越來越進步之後，當代作品就已失去了氛圍的感覺。」

若將這段敘述連結到美國時尚攝影師Lillian Bassman的作品上，會發現此種「神祕性的氛圍」似乎在攝影技術已趨成熟的50、60年代大環境下、反其道而行地被臨摹出來──相機科技的發達，並未侷限Lillian Bassman透過鏡頭描繪物件本質的高度想像力，反而鼓勵她利用失焦的鏡頭、不自然的光影構圖、干擾顯影的日常物件和對比度甚高的黑白色調，打造充滿藝術性、剪影似的動態畫面，以水墨畫般的朦朧鏡頭，捕捉50年代優雅女伶們的綽約風姿。

自學成材的攝影師，為《Harper’s BAZAAR》貢獻才華

Lillian Violet Bassman於1917年出生於紐約布魯克林，在波西米亞式的教育之下出落成獨立而前衛的女性；在曼哈頓的紡織高中（the Textiles High School）學習時，因巧遇攝影師Alexey Brodovitch而產生對攝影的興趣，在Pratt Institute修讀時尚插畫後，Lillian Bassman也拾得了對時尚的理解，不久後便成為Alexey Brodovitch的助理，一同為《Harper’s BAZAAR》拍攝時尚大片，並於1945年開始擔任《Junior Bazaar》（Harper’s BAZAAR旗下副刊）的藝術總監，提拔了不少極具潛力的攝影師如Richard Avedon、Robert Frank與照片編輯Paul Himmel（之後便成為她的丈夫）。

Lillian Bassman’s portrait

正是從這個時候開始，Lillian Bassman時常花數小時在暗房中，以漂白技術、物件干擾如濾紙和紗布等操縱影像的方式影響成相，試圖改變畫面的焦點或整體效果，在她玩出興趣之後，她便開始拾起相機，打算自己進行這些有趣的攝影實驗。

將浪漫與實驗主義結合，開創獨樹一格的影像風格

這些朦朧渙散的焦點、如夢似幻般飄渺的攝影畫面，乍看之下好似Lillian Bassman不經意的技術缺失，實際上則是她欲將藝術帶入商業攝影的實驗性精神，打破攝影需「具有清晰的焦點」、「擁有明確的主體性」等傳統規則，以水彩筆描邊似的光暈效果和幽深而憂愁的感性氛圍，為時尚攝影蒙上一層令人驚奇的詩意美感。

「我想創造出一種全新的顯影和打印效果，我希望所有事物的邊緣都是柔軟的、被裁剪過的，從而製造一種無法透過攝影鏡頭捕捉的影像之美。」Lillian Bassman曾於採訪中如此解釋她的創作動機。

對於Lillian Bassman獨具原創性的影像風格，美國版《Harper’s BAZAAR》主編Glenda Bailey曾如此讚賞道：「Lillian Bassman改變了時尚歷史、改變了攝影，也改變了我們看待女人的方式。」而另一位攝影大師Richard Avedon則如此形容Lillian Bassman的作品風格：「在若隱若現的事物中，看見那些暗藏的、讓人心碎的點滴。」

即便淡出商業領域，仍傾心於創作另類藝術

只可惜，當時序來到60、70年代，強調活潑動態感的攝影日漸當道，Lillian Bassman優雅而充滿藝術性的攝影風格不再如昔日般受歡迎，這使得她下定決心放棄商業工作，轉向她私心喜愛的藝術領域，產出不少如畫作一般隨意扭曲、液化、分離的人物/物件影像，詭譎又奇特。

至於Lillian Bassman於90年代又重操舊業一事，也須歸功於時尚策展人Martin Harrison的鼓勵，他希望Lillian Bassman能夠再次審視其於40年代在暗房中隨心所欲創作的影像作品，並重新以漂白技術為這些作品增添新面貌，而這些新作品讓Lillian Bassman重獲許多忠實的追隨者，並開啟她在世界各地的巡迴展覽之旅──德國漢堡的Deichtorhallen Museum、英國倫敦的Hamiltons Gallery、法國巴黎的Carrousel du Louvre都曾展出她的作品。

在2004年，Lillian Bassman也完成了為德國版《Vogue》拍攝的最後一組大片，畫面中仍洋溢著Lillian Bassman標誌的攝影手法──一如既往地，Lillian Bassman於她所刻意創造的、朦朧的焦點之中，捕捉被攝者鎮定而隱晦的情感流動，以跳脫框架的細膩思維，探討時髦風尚、人物特質與攝影藝術性之間的奇妙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