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時尚產業，總讓人聯想到其華麗鋪張的時裝大秀——業內的頂尖人士、各大雜誌社的資深編輯以及國際級嘉賓們從世界各地飛至紐約、倫敦、巴黎、米蘭等四大時裝周城市看秀，當然也別忘了還有哥本哈根、東京、里約熱內盧、柏林等地舉行的中小型時尚展演，就為了親眼見識一場十多分鐘的精美大秀，也讓「時裝秀」的夢幻印象深植人心。
#1
時裝秀真的走到盡頭了嗎？
但現在因疫情影響，近來發表的新系列，幾乎看不到華麗衣著和高挑貌美的模特兒，也沒有前排的座位八卦或哪個明星藝人又穿了什麼、用了什麼等話題新聞，人們期待的時裝秀就這麼停辦或取消了。
先前倫敦時裝周率先以數位方式試了水溫、但成效不彰，不久前巴黎和米蘭也確定前導系列時裝周將在本月以線上活動舉行，但同時各品牌對於回歸九月的正規時裝周也還在猶豫。那麼今年過後呢？難道歷史悠久的時裝秀就這麼被疫情給擊垮了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會非常想念時裝秀，它們曾帶給我許多歡樂。」
《The Guardian》副時尚編輯 Jess Cartner-Morley 在一篇文章裡就寫道，她所參加的第一個時裝周是1999年9月的紐約時裝週，那時的伸展台上還有 Naomi Campbell、Gisele Bündchen、Trish Goff、Kate Moss 等超模助陣。
「我剛開始跑時裝周的那段時間，恰好是伸展台文化在20世紀後期的轉變期——正從專屬於上流社會、只為一小群特定編輯和買家服務的小型展示，演變成融合流行文化的大型狂歡派對。」而該季後來因為颶風影響，時裝秀開始一個個取消，似乎只有 Alexander McQueen 仍照原定計畫在哈德遜（Hudson）的一個碼頭上舉行。
>>> Alexander McQueen Spring / Summer 2000：
#2
服裝之餘的感官震撼
擅長以戲劇性方式呈現其暗黑而具有輪廓的 Alexander McQueen 在千禧年初期、甚至到了今日仍是時尚界的指標性人物，與當時在 Christian Dior 擔任創意總監、風格狂放的鬼才 John Galliano 皆為時尚圈的目光焦點，都以無窮創造力驚豔世人。
當晚在紐約，Alexander McQueen 受到時代精神和颶風影響啟發，讓模特兒走過一條被水淹沒的伸展台（不是因為颶風才淹水，純粹是舞台效果）。在謝幕前一堆鐵釘從地面上升起，一位模特兒穿著全黑的裙裝、照著面紗，以纏絲繩懸掛在空中，飛舞在佈滿鐵釘的伸展台上方（傳遞出當時西方世界對伊斯蘭世界的恐懼），然後 Alexander McQueen 走到舞台中央，脫下褲子，露出美國國旗四角褲，作為「完美」收尾。
Alexander McQueen Spring／Summer 2000 Show
「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時裝秀所能引起的感官震撼，像是交織著鹹甜滋味、美妙的重磅炸彈。我完全被震懾住，連之後的文章也寫到懷疑人生。」Jess Cartner-Morley 回憶道：「我記得當時在電話裡讀文章給倫敦辦公室的抄寫員聽，他還打斷我問：『小姐，你還有其他內容嗎？』，然後就聽到他嘆了一口氣、點起另一支煙。」
空間、環境、整體氛圍都是影響時裝秀成功的關鍵，像是比較近期一點的 Chanel 2014 秋冬系列大秀秀後，Joan Smalls 推著坐在購物推車上的 Cara Delevingne 和 Rihanna 逛起飲料走道的歡樂場景，或是 Raf Simons 用滿滿鮮花佈置的 Dior 工坊牆面，還有 Nicolas Ghesquière 在 Louis Vuitton 秀上留給賓客的字條等，都是提升時裝秀印象的感動小細節。
Joan Smalls、Cara Delevingne、Rihanna at Chanel Fall 2014 Show
Dior Fall 2014 Haute Couture
#3
話題性也是必不可少
此外話題性也是時裝秀的重點之一。回顧 Hussein Chalayan 2000 秋冬系列《After Words》中，模特兒把椅套拆下來變成連身裙、椅子摺疊成行李箱、咖啡桌則變成一件蛋糕箍裙；或是2012年 Louis Vuitton 秋冬系列，Marc Jacobs 把羅浮宮裝飾成舊時的美麗火車站，讓賓客坐在長椅上——然後一輛真正的火車就開了進來，模特兒從車上步出，開始一場難忘的大秀。
>>> Chalayan Auntumn/Winter 2000 After Words：
另外，邀請明星加持也是常見的手法。像是歌手 Prince 在 Matthew Williamson 2008年春夏系列中擔任演出嘉賓；2018年英國女王親臨倫敦時裝周，與 Anna Wintour 一同坐在 Richard Quinn 2018秋冬大秀的前排。
但儘管名人光環確實很吸引人，但最完美的時尚光影大多都保存在那些純粹的細節上。像是 Christian Lacroix 謝幕時座位和伸展台上留下的紅玫瑰，以及工坊裁縫師們從後排雀躍的歡呼聲。「還有 Yves Saint Laurent 退休前的最後一場演出。」Jess Cartner-Morley 分享：「觀眾們擠在狹小的長凳興奮地等待開場，氛圍優雅又令人陶醉，像啜飲著冰伏特加酒一樣。」
Prince at Matthew Williamson Spring 2008 Show
Queen Elizabeth II、Anna Wintour at Richard Quinn Fall 2018 Show
#4
根深蒂固的文化議題
每個時裝秀都充滿獨特回憶、也傳遞出不同訊息，但就像活動所產生的碳足跡影響一樣，其中的文化問題與挪用也常在不經意中引發爭議。
不論是伸展台或者社群媒體，幾乎都只看得到纖瘦苗條的白人女性，時尚產業的多元文化與包容還有一大段路要走，確保各種體態、性別、文化背景、種族的人們也有機會展現自己的創意。此外時尚品牌與企業裡的決策者也多以白人男性為主，缺乏更廣泛的聲音。
《Vogue》September 2014 Cover
雖然看似過時，但其實早在2002年的高訂時裝秀上，Jean Paul Gaultier 以模糊界線的服裝來刺激社會的性別刻板觀念；Raf Simons 以2017年首個 Calvin Klein 秋冬大秀挑戰美國的「川普文化（Trump culture）」，另外 Pyer Moss 主理設計師 Kerby Jean-Raymond 也在2016年紐約時裝週上放映了一部關於警察暴力對待對有色人種的電影；也別忘了將女權主義運用到極致的 Maria Grazia Chiuri，還有致力提升人們氣候危機意識的 Vivienne Westwood 等人。
Jean Paul Gaultier Spring 2002 Haute Couture
Calvin Klein Fall 2017 Ready-To-Wear
#5
時尚必須與時俱進
其實早在疫情爆發之前，時裝秀就已處於失控邊緣，因為基本上品牌每年至少要展示六到八個系列（包含春夏、秋冬的成衣系列，早春、早秋服飾系列，以及春夏、秋冬高訂系列），如此大量的設計生產和邀請嘉賓們前來觀秀的交通旅行加總起來，不可避免地製造出大量碳足跡。而如今因疫情流行緣故而實施社交距離（social distancing）、旅遊管制（travel restrictions）和經濟衰退等現象迫使品牌以虛擬數位形式展出，或許是這混亂時代中值得慶祝的一件好事。
伸展台上的服裝從晚禮服演變到街頭服裝、空間氛圍從乏味的私人沙龍展演變成熱鬧的歡樂派對….，時裝秀自誕生以來進行過無數次的重塑與創新，這回也一樣。有感數位化已成為現代人一部分，儘管歷史悠久，時裝秀仍需要順應大眾的生活型態與喜好，來繼續生存下去。
因此就算未來時裝秀演化成數位表演，那又如何？就像 Jess Cartner-Morley 最後在文末寫道的：
「時尚必須與時俱進，否則就稱不上是『時尚』了。」
潮流總是來來去去，不管時裝大秀的形式為何，重要的是讓設計師們有發揮的平台，以及讓觀眾們有機會認識更多不同的文化與美感。至於九月的2021春夏時裝周會以怎樣的形式呈現呢？就讓我們放開心胸、拭目以待吧！
Photo：The Guardian, Vogue Runway, Vogue, The Fashion Spot, New York Times, @parisfashionweek
Cover Art Design : Vicke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