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那麼些語言到不了的地方。某種不易訴說的心情,某種不好攤開的表態,某種窺視、某種撫觸。這也是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將心思訴諸創作型態,有時總覺無論是畫筆或光圈,那找上你的、黏上你後腳跟的、與你的生命交織的,終將成為個體最澄澈的對話方式,而與那種聽覺面對面的瞬間,就像我看見攝影師余雪汶 Yuki Yu 作品的片刻。
在這枚年輕的瞳孔之中,肌膚有了截然不同的表述;彷彿向著老照片驚鴻一瞥的色調,則讓 Yuki 的影像作品蒙上了層時間的溫度。未語,卻又不曾間斷她那從未停止的傾訴,閱覽著一個又一個卸下衣裳的靈魂,九零後香港攝影師 Yuki 對「赤裸」這件事懷抱截然不同的理解。
攝影,連繫著已逝的一切
自從中學的攝影科目讓她背起了相機,攝影自此為 Yuki 開啟了一道雙向的傳聲筒,讓她的呢喃得以朝偌大的世界拋去,也讓鏡頭裡的一切教會她許許多多。之所以對攝影如此入迷,Yuki 坦言是家族當中成員的逝去,曾將她困在回憶裡,因而發覺了影像與「過去」的緊密連結。按下快門,就是有些取巧地將眷戀成像,攝影這樣的特性令她醉心。
「願意被拍攝裸體的,都有些耐人尋味的原因。」
遍覽 Yuki 的作品,很難不被影像當中女性自然舒展出的赤裸姿態吸引,而有一共通性亦不難察覺:她們披戴著的表情,全都恍若無人觀看、自在宛如獨自一人 ── 她們皆視鏡頭為無物。
「我覺得我比較容易了解她們的情緒,」對於畫面當中女性經常都是拍攝主體,Yuki 這麼說道,至於拍攝裸體這件事,則源於她對於裸體模特兒們較特別的性格之好奇,「願意被拍攝裸體的,通常都有些耐人尋味的原因。」畢竟在鏡頭前展示出平時遮蔽的部位,需要一定程度的自我面對,而這通常在人的一生當中可謂曠日費時。
這一幫在 Yuki 面前褪下防衛的女性,在生命長河當中潛得柔軟而深沉,一切反芻,都被 Yuki 靜靜地收納在影像之中:
「我會把她們說過的經歷、細節、可能只有她們親近的人才知道的事,轉做一些視覺上可以看見的畫面。」
近距離地遠眺,以反差重新審視日常
Yuki 的攝影作品令人想反覆端詳,不僅是視覺上的張力,更是隱匿於其中那一種既親密又疏離的距離感。她雖然以親密赤裸為題材,影像卻又有著使人退後思量的魔法,對此 Yuki 解釋:「我想,這是因為我一邊以旁觀身份表述模特兒的故事,一邊融合自己第一手的經驗和情感。」那些不甚尋常的光線及道具、經過設計的構圖與姿勢,全都是 Yuki 埋入影像的符號,「我利用這種反差,營造視覺上的陌生化,希望觀者透過作品重新審視日常被忽略的情感。」
「只是希望可以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Yuki 連帶著她鏡頭下的所有女性,一起實現的這一系列裸體攝影作品,就像一樁對時代的反叛,看似大膽,實則是對「忠於自己」這件事表明決心的一個儀式。攝影也好,拍攝裸體也好,都是 Yuki 不願自我被眾多眼光殺死的實際行動,她一語道出了作為一位九零後,身處香港的困境與可能性:
「其實我想做的事很簡單,只是希望可以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自信而不自大。」
因此,Yuki 想以更具深度的方式耕耘她的影像語言,將作品帶往實體展覽空間,而她的首個個展《HALF ME & HALF REAL》也隨之誕生。大部分作品以底片拍攝的這一個展覽系列,不僅傾注了 Yuki 對於影像銳利度及質感的追求,也以幾個關鍵字串起了她渴望對話的幾件事。
私密、記憶、消失、紀錄、治癒
「我想陪著模特們,以另一種方式再走過一次那些往事。」
即將於6月13日 (星期四) 正式開幕的攝影個展當中,Yuki 的影像化身另一種親暱陪伴,溫柔包裹起每個人心裡大大小小的耿耿於懷。像是替她們以膠卷收藏起往事的姿態,Yuki 無聲地理解了一方面想衝破/放下,另一方面又害怕消失/遺忘的心情,並以此過程慢慢撫平與淡化模特兒們心頭縈繞著的糾纏。
療癒的快門,並沒有止於開展前的籌劃,在《HALF ME & HALF REAL》現場將放置一部即可拍底片相機,讓與會的人能拍下展覽中自己覺得最印象深刻的一幕,透過不斷的重曝動作,堆疊紀錄下人們參與在這場治癒之旅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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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雪汶 Yuki Yu 攝影個展 《HALF ME & HALF REAL》展覽資訊
時間:2019年6月13日至 6月19日 am 11:00 – pm 10:00
地點: Nido Asia 上環華里3號(近荷里活道) 3, Wa Lane, Shang Wan (Near Hollywood Road)
Curation: Katherine Lee
Cover / Photos: Yuki Yu
Cover Art Design : Cha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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