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 是熱情的紅色、Meg 是和善的綠色…：探索限制、打破規則，電影《Little Women》服裝解析

美國作家 Louisa May Alcott 所創作的經典文學之作《Little Women》一直是影視圈熱愛的改編題材，其情感細膩又跳脫傳統的情節不管在當時或現在看來都頗為深刻。

暨1949年與1994年之後，最新改編的《Little Women》電影於去年聖誕節正式登場，由導演 Greta Gerwig 執導，卡司囊括 Emma Watson、Saoirse Ronan、Eliza Scanlen、Florence Pugh 和 Timothée Chalamet 等，上映後好評不斷，除了讓人想一再回味，也好奇角色、故事與服裝間的關係是如何建立起來的。

為此各家媒體也邀請到了電影的服裝設計統籌——曾參與多部經典電影如《Pride & Prejudice》和《Atonement》、更榮獲過奧斯卡金像獎（Oscar）、英國演藝學院獎（BAFTA）的——Jacqueline Durran 來位觀眾解析，她表示：「對我來說，一切的都是為了捕捉（March 姐妹們的）自由靈魂，同時在19世紀中期的框架裡試驗出符合現代、收放自如的運作模式。」

服裝風格的設定

Jacqueline Durran 表示在這次《Little Women》的合作中，她搜集了大量符合書中時空背景的畫作、舊照片、時尚刊物等素材，還參考了與原著作者 Louisa May Alcott 同樣年代、但擁有不同生活環境的女性思想家們的穿著打扮來打造角色年代感——因為她認為 March 四姐妹的精神就像這些革命家一樣振奮人心。

等到初步的素材與想法彙整好後，Jacqueline Durran 先去跟導演 Greta Gerwig 討論，接著在第一次試衣時再與演員們共同研究來理出角色的輪廓與情緒，之後才開始決定布料、服裝套數等等細節，慢慢將這些小點連成一個完整的故事線。

「直接與演員們合作是到目前為止（我認為）最具意義的工作方式。演員們知道自己想要如何呈現角色並投入團隊討論（的情況）是我最樂見的。」Jacqueline Durran 這麼表示。

（左）飾演 Amy 的 Florence Pugh（右）服裝設計統籌 Jacqueline Durran

（左）飾演 Jo 的 Saoirse Ronan（右）服裝設計統籌 Jacqueline Durran

但一部電影當然不只有一位演員的服裝需要設計——更不用說《Little Women》少說就有四個主要角色。除了劇情，服裝團隊也需要考量到其他演員的搭配性，如果一位演員需要更換12至15套衣服，那四位就有多達近60套、還要顧及配件及道具。因此 Jacqueline Durran 也說：「（儘管）設計及製作的服裝數量可觀，同時還要保持新鮮感、不重複。但能跟大家一起工作是件很開心的事，因為演員們都很棒。」

她也分享，在開會時製片 Amy Pascal 和導演 Greta Gerwig 希望能準確反映當時的情況，但也不想完全被維多利亞時代的風格所限制、害得角色無法被識別。因此她規劃出一個方向，讓觀眾不會覺得自己被侷限在一個制式的時空裡，卻對氣氛有所感應。於是她試著讓演員們用自己的方式著裝——不論是穿著方式或組合搭配——讓他們看起來就像是穿著自己的衣服一樣，就連顏色都有區別。

以角色性格對應的顏色安排

「一切都始於性格。像其中的主角 Jo 是一位作家、調皮又充滿男孩子氣、也是最不守規矩的，因此她的服裝就沒有使用到束腰，讓她能自由的移動。」Jacqueline Durran 解釋：「其實每個女孩都有角色年輕和年長一點時的（服裝）版本，我們原本想讓長大後、在紐約發展的 Jo 穿上裙裝，但那個感覺就是不對。」

Jacqueline Durran 也提到，March 家姊妹的服裝都有屬於角色本身獨特且不固定的色調搭配，希望透過不同的元素來凸顯角色在不同時期的性格，同時也要確保整體色調保持一致且重複，還要緊扣劇情鋪陳與故事安排——像是 Meg 的色調是綠色和淡紫色、Beth 是棕色和粉紅色、Amy 是淺藍色、而 Jo 則是紅色和靛藍色。

由左至右分別是 Beth、Jo、Meg、Amy

Jacqueline Durran 為 Meg 和 Amy 設計的服裝圖稿

這些顏色是從原著裡四姐妹的母親 Marmee（電影中由 Laura Dern 飾演）在聖誕節給女孩們的筆記本顏色為基礎下去延伸的：

1. Jo —— 紅色

比較明顯的是 Jo 的紅色，Jacqueline Durran 認為這反映著她的脾氣和精神，但卻不希望她在整部電影裡都穿著很突兀的紅色服裝。因此便將這個顏色織進她的故事中，讓電影裡的 Jo 只有在第一場舞會時是穿全身紅的裙裝，其餘時間只以些許紅色配件點綴。

2.Meg——綠色

的角色也是如此。儘管 Jacqueline Durran 認為實際屬於 Meg 的顏色是綠色，如同書中的筆記本，但同樣地不希望她從頭到尾都只穿綠色的衣服，所以用淡紫色做了調和。因此當劇中一幕 Meg 在掙扎著是否要購買布料來做新的洋裝時——儘管原著的描述是淺灰色——Jacqueline Durran 還是安排讓她選了一塊綠色的布。

3.Amy——淺藍色

另一位亮眼要角：Amy 專屬的淺藍色也與 Jo 的設定相似，依循著角色故事線做穿插。「Amy 的角色自小就是裝飾最多的。她喜愛花俏的服飾，這樣的特性也一直維持到長大成年，（因此）當她到了巴黎後，當然要極盡所能地綻放更誇張的風格。」

Jacqueline Durran 解釋：「她的風格也受到當時印象派畫風的影響，一方面欣賞著他人優秀的作品、同時卻也絕望地與自己（相對較差的作品）比較。作為1897年最具時尚氣息的角色，不管是在戶外作畫或是返鄉哀悼，Amy 都將自己的服裝風格提升到最大值，展現浮華貴氣的一面。」

4.Beth——粉紅色與棕色

相較其他姐妹，Beth 的服裝就很一致的使用粉紅色與棕色作為重點，符合角色柔和溫順、安分守己的個性，也因為她都待在家，有時候甚至不需要著用外出服裝。劇中的她就像是維繫家人間情感的調和劑，相較於其他姐妹，Beth 並不在乎自己穿什麼，因為只要家庭間彼此和樂，就是她最大的滿足。

保守時空下的叛逆改編

儘管以上四位主角都散發著光芒、充滿個人特質，Jacqueline Durran 卻認為這次最具挑戰的服裝是四姊妹的母親 Marmee 的部分。「我的靈感來自 Louisa May Alcott 的母親，她本身是一位開明的人——因此儘管電影將 Marmee 的背景設定成來自東岸的優良家庭，飾演這個角色的演員 Laura Dern 仍將 Marmee 詮釋作一位思想開放的女性。」

她繼續說道：「身為一位成年、又對社區充滿貢獻的人物，Marmee 的服裝需要更符合維多利亞時代的設定才能女兒們有所對比——但就算這樣，她仍是一位先進的女性，要如何同時展現這兩面是一大挑戰。所以如果她穿著深色斗篷，我們就會加上一條紅色緞帶，來顯示她不遵循常規的性格。」

如果真的要吻合維多利亞時代背景，那麼女性角色們就都必須穿著精緻的古板服裝，像是內著長褲、襯裙、緊身胸衣、裙撐、束腰等當時女性的「基本配備」，但在最新的《Little Women》電影裡似乎比較少出現這些元素。

對此 Jacqueline Durran 表示：「我們把部分設定放寬了點，例如 Beth 和 Jo 都不用穿這些東西，Jo 甚至還用內著的寬鬆長褲當外褲穿；Meg 渴望走入婚姻當個賢淑妻子，所以可以看到她穿著束腰與裙撐——而 Jo 當然從來都不想。」

這也回扣到先前所提到以角色性格建立服裝的核心原則，連劇中的男性角色 Laurie 也不例外。其實當時男性衣著的選擇並不多，但對上現今最會穿衣服的年輕演員 Timothée Chalamet——雖然1860年代的寬鬆西裝在他身上還是不好看——Jacqueline Durran 便藉機探索更多風格，融合19世紀中期穿著天鵝絨的少年和出身權貴的藝術公子等想法，以 Timothée Chalamet 為原型打造了一系列專屬於 Laurie 的劇服。

「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是要很有說服力地將他（Laurie）塑造成帶有波希米亞風格、同時也能作為 Jo 伴侶的角色。」Jacqueline Durran 説：「我們會準備好服裝讓 Timothée 試穿，然後他會決定角色該怎麼穿、要怎麼讓角色充滿新鮮感，有的時候他的角色應該要穿外套，但他不想穿。」她接著：「我們一起在限制中摸索，並選擇性地打破部分規則。」

說到這裡 Jacqueline Durran 也大方透露，基於 Jo 和 Laurie 兩人在電影裡的火花和中性氣質，團隊分別為兩位角色製作了相同款式的背心，想讓他們在畫面中看起來像是穿著一樣的服裝、或是互換了對方的衣服一樣。雖然符合劇情又逗趣可愛，但最終因剪接的連續性考量並無特別或許眼尖的觀眾會發現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