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畫與時尚之間的關係，並非一時風尚，反倒像是一場跨世紀的深刻愛戀。
從攝影取代插畫、再由插畫重回時尚舞台，這門藝術始終以不同形式活躍於產業的每一個重要時刻。
在影像崛起之前，插畫是最優雅的說書人
早在 20 世紀初，法國時裝設計師 Paul Poiret 就深知插畫的魅力，他攜手 Georges Lepape 和 Paul Iribe，以圖像為敘事語言，將無束腰設計的創舉呈現在世人眼前，奠定了插畫在品牌行銷上的重要地位。
Georges Lepape 作品
Paul Iribe 作品
Photo: Fashion Heritage
那時候的時尚廣告、展覽海報與電影宣傳幾乎都是由插畫主導，連攝影巨擘 Alexey Brodovitch 也是在插畫比賽中嶄露頭角的，不得不說，插畫，是藝術與大眾文化間最優雅的橋梁。
Photo: Henning Fine Art
即使隨著時代進步，「攝影」逐漸成為雜誌封面的焦點角色，插畫也未曾真正淡出過，一如 Christian Dior 先生與插畫家 René Gruau 的長期合作就是絕佳範例。René Gruau 的化畫作，將 Dior 的優雅精神具象化為筆下流動的線條，讓讀者即使不觸碰到布料，也能感受到時裝的質地與姿態。
René Gruau 作品
Photo: René Gruau
哪怕全面進入數位時代後，插畫與攝影在本質上其實仍沒有衝突，而是共享一種表現時尚情感與渴望的自由。
時尚攝影若是以光影寫詩，插畫便是用筆尖舞蹈，一如插畫大師 David Downton 所說：「畫畫是帶著線條去散步，而時尚插畫則是帶它跳舞。」這句話不只是詩意的描述，更點出了插畫獨有的魅力，那便是手工痕跡與情感直覺。
David Downton 作品
Photo: David Downton
線條勾勒的不只是時裝，更是慾望
尤其當 2022 年，彼時時尚插畫家 Antonio Lopez 的作品於 Fendi 伸展台再次現身那刻，人們才驚覺插畫其實從來就不曾遠離時尚產業過，Kim Jones 將 Antonio Lopez 的筆觸直接轉化為印花設計，延續了這位傳奇插畫家對時尚界的影響力。
就連超模 Pat Cleveland 也曾形容 Antonio Lopez 的作品為「一種幾近高潮的感官體驗」，不得不說，在他的筆觸之下，時尚不再只是物件而已，而是成為了慾望的化身。
Photo: Art News, barbiescanner, Swann Galleries
插畫之所以得以在奢侈品領域長盛不衰，正是因為它能以獨特的藝術手法傳達出品牌難用言語描述的理念，將抽象價值具象化為可感知的美學符號，畢竟在當代市場中，消費者對奢侈品的需求早已超越了實用層面，大家更重視的反倒是情感連結與精神共鳴，而插畫便如品牌的藝術策展人般，為商品注入了故事、情緒，甚至靈魂。
其中，Alessandro Michele 時期的 Gucci 與藝術家 Ignasi Monreal 的合作即是經典範例，Ignasi Monreal 以文藝復興交織超現實主義為風格，為 Gucci 形塑出穿越時空的奇幻感，畫中角色既古典又當代，顛覆了消費者對奢侈品品牌的既有想像。
Photo: Gucci
Hermès 也在近年邀請插畫家 Karlotta Freier 以靈動筆觸描繪品牌生活場景，柔和色塊交織手繪質感，展現出品牌一貫的詩意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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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插畫師 Megan Hess 的作品中，則細膩捕捉了 CHANEL 材質紋理與剪裁廓型的精髓，使筆下的每一道線條皆成為了時尚的延伸，突破時裝草圖的侷限，將其轉化為一種能與讀者產生共鳴的藝術形式。
Photo: Megan Hess
一直是主角
即使是在 21 世紀初，數位攝影與 Photoshop 主導的黃金年代，插畫依然活躍於不同品牌與出版物之中，從未失去與時尚並肩前行的資格，近年更因疫情期間的實體拍攝受限，再度重返主流舞台，從 2020 年《Vogue Italia》推出全插畫封面號，邀請全球 8 位藝術家以不同風格呈現 Gucci 造型，以此回應全球暖化與永續議題，就足以見得插畫在時尚領域中的不可取帶性，同時，這也代表了人們對手工痕跡與創作直覺的再度珍視。
這股重新關注手工與情感痕跡的潮流，也讓我們回頭看見許多經典設計師與插畫之間的深厚連結，像是 John Galliano 時期的 Dior，就是最鮮明的例子。
John Galliano 任職 Dior 期間，每一季廣告開案前，總會列出他所參考的插畫家名單，從 Louis Icart、Giovanni Boldini 到 Antonio Lopez…，這些手繪作品不僅大大啟發了他，更塑造了品牌的敘事走向，這也讓我們不得不再次思考：插畫究竟是時尚的附屬品，還是最初的靈感來源呢？
此外，從前述所言的歷史脈絡看下來，我們也不難察覺，插畫的角色其實從未被真正取代過。
一筆一畫，抵抗複製的時代
插畫既能反映一個時代的美學風潮，也能預示品牌的未來走向，插畫就像是一面鏡子，映照著設計師的心靈世界，同時也將觀者引入一場夢境旅程。
如今，人工智慧生成圖像如雨後春筍崛起，複製速度前所未有之快，手繪插畫的「不完美」與「獨一無二」反而顯得更珍貴了，畢竟那一筆一畫中所蘊藏的情感，是任何科技都難以完全模仿的。
回顧插畫在時尚領域中的歷史走向，從來不只是一場短暫的復興而已，插畫的筆觸見證了時尚是如何從布料延伸為文化、如何從流行昇華為記憶….，這場跨越時代的愛戀，未來仍將繼續書寫。
直到我們不再追求美的那一天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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