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於上一季春夏高訂融入藝術家精神、大刀闊斧的創意整頓,Dior這季秋冬推出的服飾們,風格上看似較為保守內斂,讓人不禁開始懷疑:這是Maria Grazia Chiuri堅守的女性主義(Female Empowerment)嗎?怎麼沒有「剛柔並濟」的造型,和捉人眼球的戲劇化效果呢?
2018 秋冬高級訂製服系列於羅丹美術館發表
在為這位創意總監的設計手法下定論之前,也許我們可先來認識一下啟發Dior本季創作的靈魂人物──精神分析學家Alison Bancroft,與她用來解讀服裝存在意義的拉康理論(Lacanian theory)。
#1
「時尚,以最新興、最具破壞性的方式表現女性化特徵。」
啟發自法國精神分析學大師Jacques-Marie-Émile Lacan(拉康)對「物質本體性」的論述,Alison Bancroft認為文化形式與精神分析學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尤其談及身體、女性化和藝術之間的三方關係,更能折射出不同的定義。
在Alison Bancroft的觀念中,身體是時尚的「功能性實現」,而時尚也會反過來重新定義身體存在的必要性,而「女性化的表現」便是身體與服飾互動出來的結果。
Alison Bancroft著手分析時尚穿著、觀看、與回應穿著者身體的方式,闡述時尚如何離間、衝擊所謂的「主觀性」──是衣服讓人體有了女性化特徵?還是女性讓衣服彰顯出女性能量?Alison Bancroft將此哲學辯論稱為服裝所引導的「衝突性的肉體經驗」,冥冥之中重新定義了“identification(身分認同)”一詞,無論是對穿著者或是物件本身而言,皆能從不同的、觀看自我的視角,得到相異的解讀。
#2
流淌叛逆基因的服裝結構,重新編碼「結構主義」DNA
綜合以上觀點來看,在服裝設計的語境中,從混亂多元的設計法則裡找出能統整創作意義的單一準則──服裝結構與材質的基本運用,是Maria Grazia Chiuri認為最能貼近拉康理論的表現形式。
然而,這些華美的衣裳被非只是著重形式的產物,更包含了Maria Grazia Chiuri自身對「女性化」一詞的理解,將拉康理論中的結構主義(structuralism)*引入服裝場域,將宏觀的視野聚焦在真實物件(如服裝材質、布料表現手法)之上,詮釋服裝對於女體的意義,延伸為發人省思的命題:「我們是否能在慶祝高級訂製服的同時,為服裝提供批判性解讀呢?」
*結構主義:主張任何科學研究都應超越事物表象,探尋藏於現象背後、操縱全局的系統與規則,認為社會與文化現象不僅是物件和事物的總和,其背後均另有涵義。而於心理學的語境中,則旨在找出成人心智中最能簡單去定義的元素,探索這些元素之間如何結合形成更複雜的經驗,以及這些元素如何在實際的活動中互相影響。
#3
回歸高級訂製服場域,精心雕琢「女性化」的多元面向
對此,Maria Grazia Chiuri的答案其實非常純粹──讓一切回歸到生產服裝的工作室,因為它是時裝概念的核心,具有一系列的圖像、形狀、顏色和情緒,這讓Maria Grazia Chiuri想到了前衛藝術中的叛逆因子,透過想像發展出蘊含文化意義的藝術形式。
這樣的想法驅使Maria Grazia Chiuri重新編寫「高級訂製服」這組詞彙的代表涵義,譬如將不尋常的元素加入傳統編織技法、改革材料製程以創造出新的布料表面,在扭轉設計文法時同時保留既定的創作規則(如版型結構、傳統蕾絲上的花型輪廓),以不打破規則的方式改寫時裝結構。
至於女性形象的實踐,則是透過粉嫩色系、淡漠色與裸色等色盤,打造具有雕塑感的服飾,散發低調內斂的女子能量,並結合結構感輪廓、浪漫褶襉、不過度喧嘩的花卉與刺繡等設計細節,構築一場頌揚女性化的慶典,同時表達出Maria Grazia Chiuri世界觀中最沉著、最成熟的女性主義。
>>> 完整系列:
Cover via : Dior
Cover Art Design : Chara